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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

迦尔纳说道：“你还在骗自己。”

“我不认为你在这里的时间长得能作出如此判断。”

莫塔里安从迷茫中清醒，身上再度被留下一抹浓郁的伤口，回应道。

“判断？”

迦尔纳的目光紧锁莫塔里安的脸庞，不曾偏移。

“我不需要看，我知道一切。”

如果干掉眼前这家伙就能一劳永逸，那他一直都迫切地，现在就想要杀了他。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为何而战，而莫塔里安呢？

他创造了这么多痛苦，他自己承受了这么多痛苦，他到底在图个什么？

暴君，不可逾越的山峰，不堪忍受的毒素。

图那个如今露出真面目的慈父赞扬，还是图那位被他抛弃的帝皇父亲能够向他道歉？

他压根就不喜欢这些事，他不喜欢做这些，但他还是做了，苦着一张脸，带着一群人来送死。

他吃了很多苦，然后用这些苦来惩罚周围的人，最终又标榜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

死亡之主环顾四周。

此时此刻，他仿佛与自己的每一位子嗣都连成了一体，他能够看到自己的子嗣们正在战斗，正在考斯地表一处又一处宽阔的墙顶上与城墙守军争斗。

莫拉格，内克罗修斯，德拉甘，率领各自的部队，冲进城墙底层，不顾颤动的大地与翻滚落下的碎石，攻向圣血天使们早早为了他们而准备的决斗场。

他们在那些高耸城市的城墙竖井和阶梯上与圣血天使们纠缠在一起，在地上垒起七层高的尸堆，他们冲出墙根下的战壕发起反击，彰显着自己所具备的钢铁意志，应对着敌军那无可比拟的勇气。

还有更多子嗣正乘坐空降舱从虚空盾缺口进入，或是从城墙底部的部署装备中向上攀爬，瘟疫舰队几乎已经被彻底摧毁。

地表的防御重炮仍在开火，开始瓦解愈发脆弱的敌人，攻城引擎在如同旭日般照亮城墙的焚云中崩塌，泰坦军团在一束束从天而降的光矛下化作空寂的雕像，垂落在地。

令人惋惜，但这些运输工具和器具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它们巨大的残躯掩护着小人们前进，并不是为了多么伟大的事物，只是为了他。

为了莫塔里安。

第十四军团仍在奋战。

——

敌人的冲锋没有停下。

死亡守卫成群结队地跨过大桥，他们不可阻挡的人海透过毒气凝结而成的浓雾嘶吼着，移动的声音犹如悉悉索索的虫群，又像是一群被寄生的僵尸。

加百列·赛斯想着。

这些对手正向着死亡狂奔，每一次行动都蕴含着一道最强烈的剧痛，就像最为纯粹的痛苦在他们的身躯之中流淌。

死亡守卫为数众多，亚空间神力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无数痕迹，即便和加百列·赛斯，这位在圣血天使之中以高大著称的圣血天使相比，他们每一个人都显得特别壮硕。

这些恶臭的叛徒和他们在那条被水淹没的大道上死于赛斯之手的同袍一样，缓慢推进，他们维持着刻板的军列，有的甚至还有意控制起自己那些增生的骨骼，沉默的以自己最为熟悉的姿态前进。

逐渐变得苍白的浪潮犹如水平线上蔓延的雪崩，仿佛势不可挡。

这些军团战士眼中只有着敌人，透过与血肉融合在一起的头盔死死注视着前方，但很多人已经无法辨别出军团战士的特征，身形变成了一只笨重而驼背的怪物，他们的眼睛和额头因为感染或是肿胀或是萎缩，握持武器的手臂也畸变得看不出人类的模样。

那些怪物如飞蛾扑火般向他冲来。

奥特拉玛防卫军在不停开火，加百列·赛斯放心地将阵线交给那些擅长守护的同胞，随后纵身跃入人群之中。

链锯搅动，双手巨剑在汹涌的大潮之中横扫出一片扇形的区域，凡人接踵而至的转管炮切割着赛斯周边的战甲与血肉，死亡守卫周围的那些小怪物，恶魔，也在弹雨中受击、爆炸、燃烧，随后倒下，并被从身后行进而来的人潮碾碎。

精准的辅助火力为赛斯以及那些反冲锋的星际战士们获得了一个相当舒适的作战环境，随后便是凡人操控的，主要由黎曼鲁斯、帝皇毒刃、飞刃等重型坦克构成重装甲部队压上前来，让圣血天使刺入敌方阵列的长矛能够稳稳地流入其中。

既然恐虐让远程武器失效，那就让我们将炮口抵在敌人的脸上！

但相比那些被数不尽的火力清空的敌人，在灰烬背后赶来的敌军根本数不胜数。

他们踏过死者，填补着阵型出现空隙，迎头朝着敌人向前，不知恐惧。

加百列·赛斯亲眼看到一名死亡守卫战士被自己的爆燃手枪击中，他的手臂被炙热的等离子齐整地蒸发，脱离的手腕与一柄锈蚀的武器连同着城墙之上的碎钢与残片一同滚落，但他却依然无动于衷地继续前进，另一只手中的辐射武器依旧稳定地提供着火力输出。

一名死亡守卫的半张脸和一侧角冠都被一位圣血天使的反击整齐切下，可他也依旧没有停下动作，向对手挥舞战斧的手掌没有丝毫颤抖，仿佛痛苦对于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寂静的冲锋不会停止。

也许万年之前面对这支军队的无数军阀所见的便是这样的场面。

他们也许反应迟缓，灵魂萎靡，但他们仍然拥有可怖的战斗经验和对原体惊人的忠诚，顶住了本应该将他们炸成碎片四散飞溅的火力，与对手短兵相接。

跨度甚大的城墙区域都随着他们的完全进入开始颤抖，在最后几秒内，加百列·赛斯把他射空的爆燃枪扔在了地上，双手握着链锯剑。

他咆哮出自己军团的战吼，但很快便被死亡守卫们接踵而至的武器与铠甲的碰撞声所淹没。

从死亡守卫开始冲锋的那一瞬间起，时间就仿佛被迟滞了一般。

他们如此长于此道，能将每一次交手化为忍耐的泥潭，使之痛苦得无以复加，只有对生命的纯粹蔑视才能让人脱身，迟滞它，将它碾为静态，将一切拖入泥潭。